二十九集大型革命歷史題材電視連續(xù)劇(劇本)
賀昌(七十一)
□ 劉樹亮
第十七集 沐腥浴血③
19 大海海面 外 傍晚
波濤翻滾的大海上,點綴著插有各種異國旗幟的輪船。一只小船披著落日的余暉在波濤中顛簸著,三名艄公在吃力地搖著櫓。鏡頭逐漸移至小船船艙。賀昌等四人擠在狹小的船艙里顯得十分難受。
20 香港街頭 外 日
香港大街上大廈林立,市面熱鬧異常。人們西裝革履顯得洋氣非凡。賀昌等四人出現(xiàn)在街面上:身上穿著的是幾天前從流沙鄉(xiāng)下?lián)Q上的粗白布衣褲,上面染滿了一黃一白的泥土漬子,頭上戴著又破又爛的草帽,腳上穿的是手工做的黃布鞋,加之幾天也沒顧得洗臉,個個都像叫花子??勺咂鹇穪恚瑓s個個神氣十足。他們買了份報紙邊走邊瞧。街上的人們也邊走邊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這幾個人。
一位好心的老太太走過來偷偷地:“快跑,抓敗軍的過來了,已經(jīng)抓走好多了!”
旁邊有一豪華酒店,是香港有名的大東酒店。四人急忙躲進那酒店里。
21 大東酒店收銀臺邊 內(nèi) 日
豪華的大酒店與幾個人的打扮形成明顯的對比。
賀昌等四個人都在身上摸錢,湊到一起:“夠了,兩元八夠了!”
隨即一服務(wù)員把賀昌等四人領(lǐng)進一客房中。服務(wù)員走后,賀昌關(guān)上門對眾人:“你們在家里等著,我去找秘密交通站。”說完推開門走出去。
22 香港大街上 外 日
如狼似虎的警察在盤查著每一個過客,一片紛亂。
23 大街的另一頭 外 日
賀昌大步向前走著。遠處一隊巡警耀武揚威地向這邊盤查過來。賀昌急忙躲進一家店鋪里。
24 大東酒店客房內(nèi) 內(nèi) 日
張國燾躺在床上:“你們說,如果賀昌回不來怎么辦?”
李立三:“賀昌不會有事的。”
警衛(wèi)員:“為什么?”
李立三:“你們沒聽說過嗎,賀昌那一年在太原府火車站演講,閻錫山派兵里三層、外三層包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沒能抓得住他哩!”
這時,外面?zhèn)鱽砭嚴鹊募饨新暋?/p>
正在這時,有人在外敲門。張國燾大驚失色。李立三、警衛(wèi)員也屏住氣注視著門口。接著又是幾下信號式的敲門聲。
“是賀昌!一定是賀昌!”警衛(wèi)員說著急忙開開門。
賀昌提著一大袋飯菜走進來滿面春風地:“餓壞了吧,快吃!”說著把飯菜袋放下打開。
李立三等三人急切地:“怎么樣,交通站找到了嗎?”
賀昌:“找到了,但是不讓亂動,要咱們就在這里靜靜地等待聯(lián)絡(luò)人員來接。”
賀昌與眾人高興地大吃起來。
眾人邊吃邊說:“賀昌可真是及時雨呀!”
25 大東酒店賀昌等人下榻的客房里 內(nèi) 夜
賀昌等焦慮不安地等待著來接他們的聯(lián)絡(luò)員。
李立三打了個呵欠:“這聯(lián)絡(luò)員怎么還不來接,是不是把咱們給忘記了!”
張國燾問賀昌:“你把咱們住的地址告訴清楚了嗎?”
賀昌:“告訴清楚了呀,怕他們聽不清,我還給寫下來呢!”
警衛(wèi)員:“那怎么還不來人?”
正說著,門上響起急促的敲門聲。賀昌急忙將門打開。接著走進來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小伙子——阿偉。
阿偉關(guān)住門暴跳如雷卻又竭力把吼聲往低壓:“就不看你們啥模樣,怎么敢住這么高級的大酒店,這不是專門讓人家懷疑你們嗎?要不是我來得及時,今晚你們準出岔子!”
賀昌等四人被數(shù)落得無話可說。
阿偉瞪著眼:“我告訴你們,廣州方面送來確切消息,廣州國民黨當局已經(jīng)知道你們的真實姓名和住址了,省政府委員吳鐵城即將親自帶人來香港,會同這里的差官捉拿你們并要求引渡,還不快走!”
眾人急忙跟著阿偉往外走。
26 香港一小巷里 外 夜
阿偉引著賀昌等四人拐彎抹角地走著,邊走邊警惕地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跟著。當他確信沒人跟蹤時,才帶領(lǐng)賀昌等四人穿過一條傾斜橫街走進一所房屋的樓上。房里的人們急忙給讓座。阿偉并不坐下,把門關(guān)好后接著便又神氣活現(xiàn)地開始對賀昌等四人訓話了:“你們這幾個人,一點警惕性都沒有!你們就不知道起義已經(jīng)失?。俊?/p>
賀昌等四人靜靜地聽著那小伙的數(shù)落。
阿偉:“記住,以后在街上遇到熟人趕快躲開,千萬不敢瞎打招呼。因為昨天的同志和朋友,今天都不知變成啥樣兒了,明白了吧?”
27 香港大街上一家商店門口 外 日
賀昌在大街上尋尋覓覓地走著。在一家商店里發(fā)現(xiàn)吳玉章后立即走進去。吳玉章見到賀昌,激動得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是好,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。
字幕疊出:原革命委員會委員兼秘書長吳玉章
賀昌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:“走,跟我來!”
28 中共中央南方局香港招待所 內(nèi) 日
賀昌領(lǐng)著吳玉章走進來。
吳玉章:“今天可真幸運?。∵@么大的香港,舉目無親,我正在發(fā)愁無處容身,恰好遇上了你,怎么能碰了這么巧?”
賀昌:“碰不上我也沒事的,已經(jīng)安排了十多個同志,專門在街頭、港口、劇場等公共場所負責接待咱們到港的同志,十幾個人里邊,你總會碰到其中一個的?!?/p>
工作員吳明給吳玉章倒來水。
賀昌指著吳明對吳玉章:“他和你是一家子,也姓吳,叫明,來這里可就相當于回到家了!”
吳玉章:“流落越遠,越能感覺到黨的溫暖。黨的這深恩我可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啊!”
賀昌:“下一步希望怎么樣,留在這里,還是去上海,或者是……”
吳玉章:“黨已決定派我去蘇聯(lián)學習,我得先去上海?!?/p>
賀昌轉(zhuǎn)而對吳明:“這是咱們黨的重要領(lǐng)導人吳玉章同志,你給登記一下。他不便多露面,你負責給買好去上海的輪船票?!?/p>
吳明:“好的?!?/p>
賀昌:“另外再給一些生活零用錢。這些費用都從國際代表給的款子中支用。”
“是!”吳明邊答應(yīng)邊開始登記。
賀昌轉(zhuǎn)而對吳玉章:“您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?”
吳玉章:“沒有了!”
賀昌:“那就讓小吳登記完領(lǐng)你到那一邊先好好睡一覺。我要上街繼續(xù)接待同志們,晚上回來咱們再聊,好吧?”
吳玉章:“好,我?guī)滋於紱]合一眼了,正想好好睡一覺呢!”
賀昌:“那就好,再見!”
吳玉章:“再見!”
賀昌說完正要往出走,許繼慎領(lǐng)著陳賡、周逸群進來了。
賀昌急忙上前與陳賡、周逸群握手:“哎呀,可把你們盼來了!這幾天風聲這么緊,我還正為你們的安全擔心著呢!”
周逸群:“敵人倒沒怎么難為我,這家伙卻著實嚇了我一大跳!”說著指了指陳賡。
字幕疊出:原起義軍第二十軍第三師師長周逸群
(幻入)
一輪船的貨艙里,陳賡正躺著看報紙,忽見周逸群用胳膊夾著一張爛席子怯生生地走進來,一聲不吭攤開席子倒頭便睡。陳賡異常欣喜想打招呼,忽然又用報紙遮住臉若無其事地:“這家報社的消息真靈通,周逸群還沒有上船,這報上就登出來了!”
字幕疊出:原起義軍賀龍部營長陳賡
周逸群急忙豎起耳朵聽他還說啥。陳賡對著報紙“念”道:“據(jù)報,共逆要犯周逸群即日將搭乘太古公司從汕頭開往香港的第一班輪船,急仰沿途各地軍民人等,一體緝拿,務(wù)獲解辦為要!”
嚇得周逸群倏地坐起來。
(幻出)
逗得賀昌、許繼慎、吳玉章、吳明大笑。
賀昌邊笑邊對陳賡:“好你個陳賡,就是到什么危急時候也忘記不了你的幽默!”
29 南昌城內(nèi)醬園店里 內(nèi) 日
黃慕蘭對陳潭秋:“街頭巷尾的人們都在竊竊議論著?!?/p>
陳潭秋:“議論什么?”
黃慕蘭:“說南昌起義失敗了,革命也就完了!”
陳潭秋:“那全是敵人散布的謠言!你看看賀昌怎么說。”說著拿出一本《紅旗周刊》第一期來。打到第二頁遞給黃慕蘭。
(特寫)醒目的大標題:《現(xiàn)在的環(huán)境與我們的出路》署名為其穎。
黃慕蘭:“這是其穎寫的呀?”
陳潭秋:“那是賀昌曾經(jīng)用過的名字!”
黃慕蘭接著認真地看起該文來。
畫外賀昌聲音:“東江之戰(zhàn),我軍因寡不敵眾,未能將敵人殲滅而暫時退卻。我們的敵人一定會幸災樂禍地說共產(chǎn)黨從此失敗了。笑話,不要再癡想了吧!這次的退卻雖然使我們在軍事上受到了暫時的挫折,但是革命的高潮并不會因此而低落下去,相反會高漲到更高的高度……你們看,南下后的張發(fā)奎與原廣東軍閥又不都在那里調(diào)兵遣將準備互相廝殺了嗎?!他們的反動在實質(zhì)上并沒有兩樣,他們都已經(jīng)將自己的墳墓掘好了!”
30 廣州謝苗諾夫居室 內(nèi) 日
謝苗諾夫?qū)R昌:“你錯了,張發(fā)奎和原廣東軍閥是不同的。”
字幕疊出:聯(lián)共(布)的代表、中共中央軍事部顧問謝苗諾夫
賀昌:“能有什么不同?”
謝苗諾夫:“張發(fā)奎是小資產(chǎn)階級;原廣東軍閥是地主階級。他們之間的沖突,是小資產(chǎn)階級與地主階級之間的沖突。如果咱們現(xiàn)在在廣州舉行暴動,就是幫助了原廣東軍閥!”
賀昌:“張發(fā)奎的新政府槍殺徒手工人;逮捕咱們的代表;制造新的工會改組委員會;霸占了更多的工會;馴養(yǎng)白色走狗——革命工人聯(lián)合會;指揮過去的軍警摧殘群眾的示威運動;武力驅(qū)逐省港罷工工人,就是放到顯微鏡下恐怕也不會看出它與原廣東軍閥能有什么區(qū)別吧?”
謝苗諾夫:“張發(fā)奎不是派人來表示愿意和咱們合作嗎?”
賀昌:“那咱們提出釋放一切革命的政治犯,保護工人原有權(quán)利等六個條件,他怎么一條也不肯答應(yīng)?”
謝苗諾夫:“他……”
賀昌:“這不完全表明他還想把咱們當槍使,要利用咱們?yōu)樗?qū)趕政敵嗎?”
謝苗諾夫在地上來回踱了幾步:“可是要在廣州舉行起義,條件明顯地不成熟!”
賀昌:“為什么說不成熟?”
謝苗諾夫:“南昌起義近三萬兵力都失敗了,廣州要起義,兵在哪里?”
賀昌:“咱們不僅有工人赤衛(wèi)隊,還有警衛(wèi)團、教導團呀!”
謝苗諾夫:“赤衛(wèi)隊基本上沒有什么訓練,哪能打仗?”
賀昌:“徐向前同志不是在加緊訓練嗎?”
謝苗諾夫:“警衛(wèi)團是新組建的部隊,人數(shù)又很少。教導團據(jù)說在打夏斗寅時,竟會向自己人亂打一陣。讓這樣的部隊去當起義主力那怎么行?”
賀昌:“打夏斗寅時,教導團剛剛組建,確實沒有什么戰(zhàn)斗力??删瓦@還打敗了在各方面都占絕對優(yōu)勢的夏軍。現(xiàn)在他們已經(jīng)經(jīng)過了近半年時間的訓練,你說這戰(zhàn)斗力能有多強?”
謝苗諾夫:“再強只不過一個團嘛,靠這么一丁點兒武裝力量就要舉行起義,這不是開玩笑嗎?”
賀昌:“咱們的力量是不強大,可敵人也弱呀!黃琪翔帶著張發(fā)奎幾乎是全部的兵力與黃紹竑軍在西江對峙,廣州市內(nèi)能有幾個兵;咱們的兵雖然少,可仍然是占著優(yōu)勢的!”
謝苗諾夫:“起義的最后勝利要靠群眾來支持。群眾革命熱情不高,即使起義一時成功,可最終能不重蹈南昌起義的覆轍嗎?”
賀昌:“何以見得群眾熱情不高?”
謝苗諾夫:“現(xiàn)在‘四·一五’反革命大屠殺的恐怖尚未消除,而南昌起義失敗的陰影又籠罩在群眾心頭;省港罷工工人也大部分被迫回到了香港;廣州的工會組織又大都掌握在黃色工會領(lǐng)袖手里;學生和一般市民也因為白色恐怖嚴重,革命熱情大受影響。至于農(nóng)民運動,除海陸豐以外更次?!?/p>
在一旁的廣東省委候補委員張善鳴、吳毅:“群眾的革命熱情不是不高,而是很高!”
賀昌:“廣州群眾接連不斷地示威;海南島的農(nóng)民占領(lǐng)了五個城市;各地農(nóng)民暴動仍在發(fā)展;群眾已經(jīng)響亮地提出了‘打倒汪精衛(wèi)!’的口號,這能說明他們革命熱情不高嗎?”
謝苗諾夫無言以對。